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墨阳离的最近,连忙劝道,“源少,小嫂子的话一听就知道是气话,别和女人较真。”
缩在阴影深处的陶慈低垂着头,恍若未闻。
源柏寒的嘴角微微一沉,一个用力又将她拽进了怀里,右手握在她受伤的肩膀上。
陶慈本来就受伤虚弱,只靠着一口怒气在强撑。此刻,她轻飘飘就像个纸人,软弱无力的瞧着他,视线模糊里只有他衣袖上锃亮的袖口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。
他的声音有如夏日的闷雷,隆隆滚过,咬牙切齿,“你告诉我……”他散发着森冷的气场,整个庭院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他却丝毫不受干扰,就像困境中的野兽,眼里已经喷出火来,“你究竟都说了些什么?陶慈!”
陶慈虚弱而急促的呼吸着,肩膀上的伤因为他的手掐得痛的透不过来气。
墨阳,萧郁,韩其宁都不约而同地担心叫道,“源少!”
源柏寒蓦然回过头,扫视着这群多管闲事的男人,一声斥吼,“都给我闭嘴!”然后,又稍稍侧脸看她,眼神淡淡的,波澜不惊。
而正是这种波澜不惊,让陶慈心底渐渐生出了绝望。
这么多年来,他叫她全名的次数屈指可数,可在这一夜,他已经喊了好几次了。
此刻她感到彷徨无比。她感觉到两个人彼此之间,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和信任正在分崩析离,不是再她单方面的。
那就更彻底吧。
不要虚伪的和平,不要自欺欺人的婚姻。
她抬头,挺直了腰板看他,目光灼灼如火,“我只是说了实话。所有的事情,一桩桩,一件件都与他对质了一遍。他的贪念,毁了我的人生,我不会原谅他。而你,明明早就知道了一切,却冷眼旁观。你比你师傅,更可怕。”
这一刻,源柏寒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了。可不笑又如何?之前笑的那么冷,那么吓人,还不如不笑。
源柏寒面无表情,脸像被冻僵了似的,投向她的目光越发冰冷,“你是这么想我的?”
陶慈沉默不语,与他对视,毫无退缩。
有些事,可意会,不可言传,大抵就是这般的了。
场面一时间变得很沉静,真的,特别静。每个人的呼吸声都那么的清晰,彼此交错。
直到救护车的警笛声遥遥地传来,才打破了这个死一样的僵局。
韩其宁年富力在,虽然被众人集火狂揍,却倒没有什么大碍,除了后脑勺的头发被剃了,缝了五针外,其他地方都是皮肉伤。反倒是陶国卫比较严重,不仅有中度脑震荡,连小腿骨都骨折了,做了个手术用钢板锁定。
王巧玲得到消息赶来医院的时候,天都快亮了。
“你爸爸究竟是被谁抓走的?怎么身上又是刀伤,又是淤青骨折?”她守在病床跟前,擦着鼻涕眼泪问道,“老何这个人,老实本分,肯定没什么仇家的啊!”
陶慈韩了韩嘴,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混乱的局面。
真相,从来都是那么残忍。
萧郁拿过餐巾纸递给陶慈擦眼来,转眸看向王巧玲淡淡地说,“只是一群见钱眼开的绑匪罢了。伯父被抓走后没多久,陶慈就接到勒索的电话了。怕你担心,才没说。好在,人已经救回来了。”
“可是,我们家没什么钱啊?绑匪怎么盯上我们家老何了?”王巧玲更蒙了,“就算源女婿有钱,要绑也是绑陶慈啊。她才是女婿的老婆,老何不过是个老丈人。能值多少钱?”
“因为他们看中的是陶慈的生父韩翰文,韩氏集团的董事长。”萧郁平实而又震撼的话就这么平淡地说出来了。
王巧玲进医院后,也听说了韩其宁住院的消息。对萧郁的说辞,也就没有怀疑什么。觉得这事应该是韩家引起的,不然韩家的人怎么会出面救了老何?
这一刻,她看陶慈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。
若是别的豪门企业家,王巧玲未必认识。但以前自己儿子把韩其宁给撞了,闹出的风波,她还记忆犹新,知道韩氏的财力非同小可。
陶慈没留意到王巧玲的异样。她对自己的身世并没有看的太重。
从前瞒着身世,只是不想陶国卫为难,现在陶国卫都知道了,她也没打算继续瞒着,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。此刻,萧郁帮她说了,她反而有些解脱。
不由朝萧郁投去感激的目光,谢谢他帮她解围,编了个合情合理的谎言给她养母听。
萧郁察觉到她的目光,只是淡淡点了点头,没再多说什么。
明明两个人举止都很妥当,不亲密,但是王巧玲看在眼里却觉得他们的关系绝非一般。
“你是谁?”王巧玲挑着眉,眼睛里试探的意味很浓。
“我是萧郁。”萧郁淡淡回答。
陶慈擦了擦眼泪,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。
这个回答才符合他的性格,不解释,不多话。可这样,也越加显得刚刚他出面帮她应对养母的问题,多么稀奇,破天荒了。
只是,这样的稀奇,究竟是为什么呢?
王巧玲没听说过这个名字,但这一类的问话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,连忙问,“以前没见过你,你怎么和陶慈认识的?认识多久了?”
萧郁唇角浅勾:“她还韩以静的时候就认识了。”
他的眼神看似礼貌,但绝不失侵略性。
看得出来,王巧玲被回得有点招架不住,最后调转话锋问道:“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
能和韩家小姐认识,应该也是名门的少爷吧?
萧郁坐在靠墙的椅子上,没有太多肢体语言,却和电影里演的那么好看帅气,“和声音有关。”
他含笑,把“歌手”这一职业答得简洁含糊。
王巧玲皱眉,她是知道的,自己女儿干的就是配音工作。原来,他是女儿的同事啊!
“哦,工作不错。家人还有什么人?”
这种堪比相亲的问题,简直比调查户口都尴尬。
陶慈正要阻止,萧郁却耐性极好地答,“还个叔叔,父母也都健在。户口上,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。”
“喔……”王巧玲皱眉,怎么听都觉得豪门里的家庭没几个正常的。想到这里,她又想起了贺羽生,源家的私生子。想到源家,她才发现自己的女婿居然一个晚上没有露面,不由转头看向女儿,“源女婿呢?你们吵架了?”
不怪她多心。老何出事了,源柏寒一整夜没露面,反而是这个叫萧郁的人,大晚上的陪女儿守了一夜,实在太诡异了。
“他有一个敬重的长辈去世了,在料理后事。”陶慈目光透着哀伤。
王巧玲一听,才放下心中的疑虑,劝说道,“那你早些回去吧。老何这里,我守着。源女婿也不容易,家里才死了亲爹,现在又送走个亲近的人,心里肯定难受。你这个当妻子的,要多陪陪他。”
正在陶慈酝酿要怎么说的时候,萧郁礼貌含笑,“伯母,那就辛苦你了。我先送陶慈回去。”
“嗯。也好。”王巧玲看了看萧郁,欲言又止,最后看向陶慈,语重心长地说了句,“婚姻经营不容易,外界的诱惑,风波太多,夫妻之间就更要互相扶持。我和你爸就是最好的例子。”
陶慈蹙眉,没有说什么,便起身走了。深怕多呆一会,养母再问东问西的,自己就再也装不了淡定,维持这个平静的局面。
临走的时候,她也顺道去探望了下韩其宁。见他好吃好睡地躺在病床上,有专人看护,才放心的出了医院。
出了医院,萧郁带她去了一家新开的卖早点的餐馆。
陶慈选了个大厅靠窗的位置。周围人声鼎沸,面汤香,豆浆味充斥着整个大厅。
等待上餐点的过程中,她看着悠哉淡然的萧郁,倒了一杯热茶给他,“为什么,我突然觉得你变了很多?”
萧郁接过茶杯,又放在自己跟前,十指交叠,“我一直都这样,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。言熙说的一些话,很有道理。我不打算逃避我的战场了。”
陶慈有点诧异,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,“你的战场是指,你和你叔叔之前的问题?”
萧郁突然抬起头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笑得神秘莫测,“都是。”
都?
陶慈蹙眉。
难道他终于想明白了最爱的人是顾言熙,还打算和他叔抢女人不成?
萧郁看她纠结的表情,不疾不徐地说,“与其烦恼我的事情,不如想想你自己的战场。一会回去后,怎么和源柏寒处理你们的问题。”
陶慈的心脏狠狠收缩了一番,因为这个她逃避了很久的问题。
此时,豆浆油条上桌。
陶慈扯了一小截油条泡软在豆浆里,却始终没有夹起来吃。
一双筷子快把油条戳烂在碗里,才意兴阑珊地说,“我有战场可言吗?他一声令下,我就被三千大军重重包围。除了竖白旗,我还能干什么?”
“婚姻是平等的。你本身有这么消极的想法,谁也帮不了你。”萧郁耸了耸眉毛,一边叹气,一边吃起自己的海鲜粥。
陶慈忍住心里的失落和怆然,傻乎乎地点头,“嗯。你说的对。”
说完,她抿了一口豆浆,却把豆浆弄的嘴角到处都是,引萧郁发笑。
她不服,抬眸瞪他,却发现他难得的大笑是那么的好看。一向阴郁的眉角都被晨曦驱散了寒冷,如春风拂晓。
白衬衫和藏蓝色针织衫,把他如玉的气质衬托英俊笔挺。往日暗涌深藏的他,此刻更像是一汪清泉,清澈见底。
撞见这一抹温暖的笑意,虽然容貌变了,但是那个眼神却和记忆中的小哥哥完全重合了。陶慈下意识地颤了颤,抓着筷子的手不禁用力,指关节竖起,心头晃荡。
她囫囵吞枣地把豆浆喝光,准备自己先坐车回家,正要结账,宋芮已经挽着源柏寒的胳膊从店外走了进来。